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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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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號鮮明清晰,機頭上有一層薄薄的灰色透明膜,大概是鈦合金,這是後來加上去的,可以看到細細縝密的銜接,他和它一定磨合得很好。

她聽人說:某樣東西用久了就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自然存在,不可或缺。這架長機不僅是他的武器,也是他的手足,盛泉想著,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那破損的殘翼,像一個儀式一樣,發自內心的膜拜。

“別碰它!”曾沈像被觸到逆鱗地龍,怒氣沖天地吼道。

盛泉連忙縮回手,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鬼使神差地認為它這樣很美。曾沈厭惡地看著她,本想再多說幾句,礫站到她身前,命令道:“立刻去醫務室做好醫療措施。”

機體已經毀壞不堪,架勢人員不可能毫發無傷,如果曾沈受傷,他只能暫時休息,具再次攻擊的話只能讓盛泉這樣的戰鬥經驗幾乎為0的新人上,恐怕損失將更加慘重。他需要他調整好自己重整旗鼓,再一次組建飛行小隊。

曾沈眼神灼灼地看著他,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,可又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說起,末了只是點了頭,去了。因為盛泉,他不知道他們還是不是可以交心的朋友,是不是還能如同那些深夜,他把酒,他飲茶,說一說心中隱秘的深沈。

男人與男人之間幾乎沒有這樣悲戚蒼涼綿長的交心之約,他不知道從何時起,他就是願意將自己的悲春傷秋剖露給他看,將真實細膩敏感脆弱的自己抖出來,讓他去撫慰。

其他人還在奇怪,他在這裏坐了這麽久怎麽艦長說了一句,他就走了。

入夜時,一切都是靜悄悄的,具似乎也在休養生息,籌劃下一次反撲。獠之戰艦飛行在更濃更深的平流層,以防偷襲。

礫從廚房找出兩瓶陳年窖藏的白酒,左右手各拎一瓶,後勤部長看著難受,從收納櫃裏抽出一個馬夾袋遞給他,嘟囔著說道:“他要是成了酒鬼,我可沒這麽多酒上貢。”

礫什麽話也沒有說,將酒放進袋子裏,玻璃瓶相互碰撞,發出鐺鐺的響聲,在空蕩蕩的甬道裏格外清脆清晰。

宿舍裏夏茉聽見兩個女兵悄悄說道:“聽說艦長和曾隊長之間是那個。”

“不會吧!”

“別一驚一乍的。”

女兵忙捂住自己的嘴巴,用眼睛讓她繼續說。

“今天白天發生了這麽慘烈的事,艦長一句話就讓曾隊長回來了,我還納悶呢。那些老兵才跟我說的。”

“怎麽說的?”

“說以前艦長經常和曾隊長一起過夜。”

“這……沒什麽吧?男人和男人之間好兄弟,戰友情,經常一起住好像也合情合理啊。”

“你腦子真是缺根筋,女孩子之間親密一些沒什麽,男人之間不需要這麽娘炮。男人膩著男人,只能是那回事。”

“艦長不是喜歡我們同期的那個叫盛泉的女孩子嗎?”

“雙性戀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
夏茉輕蔑地聽著這兩個女孩之間地談論,在貴族中這樣的情感不足為奇。現代社會是一夫一妻制,不能納妾,貴族更不會離婚,因為強強聯合的婚姻,誰離誰就等同於拋棄一切,所以婚姻不過是一張臉,情人才是他們性與情感需求的寄托,一般來說只要是漂亮的,不管男孩女孩,都是可以的,精神戀愛遠比肉體搏殺來得高貴與純真。

貴族就喜歡這個。

而另一間宿舍裏,盛泉可沒有將兩人地關西想歪,她更在意地是這場戰爭。她問米舒:“隊長難道不想報仇嗎?”

“已經疲於報仇了。”米舒坐在床頭,捧著一杯水說道。她摘下眼鏡的臉看上去很沈靜,沒有一點表情,冷漠不易親近。

盛泉不解地看著米舒。

米舒神情更加冷峻地說:“沒有武器殺得了它們。”

沒有比這個更令前線士兵絕望的事了。一遍一遍地重覆著屠殺,每個人心裏都明白只能暫時阻止它們,永遠不能戰勝它們。這跟割韭菜沒什麽兩樣。

“生化武器也不行嗎?”盛泉面色凝重地問。

“沒有人會乖乖地等死。”米舒輕笑一聲,“礫更不是坐以待斃的人,可惜沒用。”

盛泉忽然想到一個痛心疾首地問題:“國家政府知道,對嗎?”

米舒點點頭。

一顆毒瘤割了又長長了又割,遲早會蔓延擴散至全身。這是誰都明白清楚的事實,年輕的生命一茬接一茬地往上撲,撲得英勇,可當整個文明都受到威脅時,誰還記得他們每個人曾經如此鮮活。

“沒得選嗎?”盛泉喃喃自語,又問,“具到底要什麽?如果真是高智商物種,可不可以坐下來談?”

米舒微微一笑:“語言和心理學家還沒有研究發現,具之間是靠何種電波交流,每次變化幅度都很大,貿然發出和談電波,錯一字便是謬誤千裏,所以他們正在實驗室裏反覆跟那些捕捉回去的幼崽溝通,但這種事,試上一萬次也未必有一次會對,是在賭運氣。”

“為什麽不試試簡單的肢體交流?”盛泉眼睛裏滲出光芒,“我養的那只耳鼠可以靠我的表情動作來理解我說的話,我們為什麽不試試?”

“具體的名詞沒辦法用這種形式表達。”米舒不厭其煩地將自己接收到的研究結果解釋給盛泉聽。

如果不知道它們到底想要的是什麽具體的東西,的確很難表述。就好比嬰兒不知道“蘋果”怎麽表述,但看見蘋果,可以指向它來表達自己知道這個東西,但表達的是“想要”還是“不想要”如果看不懂嬰兒的情緒,就可能判斷錯誤。

而目前,他們連具到底想要什麽都不知道,就更加不知道後面的事。

溝通成為了這場戰爭的鴻溝。

絕望像一種病毒,逐漸感染到每個士兵的心裏,本來繃緊的弦在這種偏激的情緒渲染下,慢慢地松懈,慢慢地又過成平常日子。只有飛行隊的成員,每天一個一個筋疲力竭地保持著警戒,因為他們是第一道防線,一旦突破,接下來便是夢碎時刻。

36、死局

“隊長,早!”

士兵們正晨練回來,路過曾沈的宿舍門口,瞧見他輕手輕腳地掩上門,便齊刷刷地在他門前踏步,發出整齊劃一地腳步聲,很舒服,但很大聲。

曾沈只好連忙應了一句,打發他們快點走。

夏茉偷瞄了一眼沒有帶緊地門縫,裏面只有一張1.2m的軍用單人床,地上鋪著一張地毯,上面有酒漬、油漬和一些看不出來的汙漬,兩個空酒瓶橫臥在地上,有一個像是不小心打翻了的,裏面還有大半瓶酒,沒有撒光。

透過酒瓶看見一只修長的手,袖口的扣子被蠻力拽掉了,有一根線頭還掛在上面。可能是外面的聲音太吵,驚動了那人,他翻了個身,將手臂收回,一顆頂著亂糟糟頭發的腦袋出現在門縫裏,敞開的襯衫領口可以看見脖子,那上面有細長的傷,看上去像抓痕。

盛泉也瞥見了這樣暧昧不清的場景,回想起他平時的作風嚴肅而正派,不由得臉一紅。

曾沈皺著眉看她,沒來由得火氣直冒。

“盛泉留下,其他人繼續!”

曾沈是飛行隊的隊長,按照道理說沒有權力命令其他部門的士兵,但他叫的是盛泉留下,盛泉介於飛行員和其他部門之間,好像也礙不著其他人,於是也沒有人阻攔,其餘人聽命走了。

曾沈的左手綁著繃帶,吊在肩膀上,大概是昨天受了傷,他看著她,陰陽怪氣地問道:“你是不是以為,我利用飛行隊壯烈犧牲這件事對艦長耍了什麽手段?”

“沒有,隊長!”

“我告訴你,就算我戰死了也不會讓你進飛行隊!”曾沈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她地否定。

盛泉也不知道他的敵對情緒是從哪裏來的,聽他這樣說雖然心裏上難以接受,但也無法作答,因為她也飛過了,他也讚賞她的飛行技術,她不知道還能怎樣做曾沈才能承認自己,索性也就算了。

她似有若無地斜瞄了一眼宿舍裏面的動靜,礫從床上坐了起來,可能是被吵醒了,沒睡好,眼神渙散惺忪,兩手無力地耷拉在身側,似乎在努力讓自己清醒。

盛泉在心裏祈禱:艦長快點來救我,再晚一點,早飯就沒了!

曾沈怎麽可能會沒有註意到她的小動作。

“別以為有礫替你撐腰,你就能為所欲為!收起你那些骯臟的想法,把心思放在飛行上!”

“是!”盛泉沒頭沒腦地答應著。

這不就坐實了她的確認為他和礫地關系不單純,他在利用兄弟們地犧牲維護他們之間的關系。

曾沈一口惡氣悶在肚子裏,兇狠地發洩道:“你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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